我们今天终结“控卫”分组。
T3档
哈登，德章泰·穆雷
登哥去年给了T2.5档，今年调整到了T3档。
登哥下滑了吗？
数据上看，似乎下滑了：
76人时期，登哥场均21分+6.4篮板+10.6助攻，真实命中率60.6%，助失比3.1；
快船时期，登哥场均16.6分+5.1篮板+8.5助攻，真实命中率61.2%，助失比3.3。
但比赛感受上，你不会觉得23-24赛季的哈登不如22-23赛季的他。他给快船带来的改变很直观，这支多年缺少指挥官的球队因他变得有条理。这几年，他一直能做到的事情，继续可以做到，给中锋喂饼，给前锋做球，快攻上球，找底线空切，聪明的抄截球，频率并未下滑太多的造罚球，以及，撤步三分硬解，信手拈来。这几年渐渐开始做不到的事情，依旧做不到，突破爆发力缺失，进入油漆区威胁不足，不再是顶级得分手，等等。现在的哈登，拿10次助攻远比拿30分容易，不知道这算称赞，还是遗憾。
哈登还是哈登。坏消息是，我们已经逐渐接受了哈登退居二线的现实，将印象中的哈登默认为辅助哈登，而非主C哈登。好消息是，哈登的下落看起来是有底线的，他走了一个L曲线，现在进入了横盘期。他在快船的数据下滑，更多是因为权限的降低。在费城，他跟中锋砍分手合作，作为挡拆发起点摸球频繁，自然有数据可拿。在快船，两个锋线主攻手有更多的持球侧翼发起，相比而言，哈登的角色也就变小。这些从哈登的场均持球时间、前场触球次数上都能看出来。
“责任越大，能力越大”，哈登的生涯履历，不止一次有这个特点。
对独行侠的系列赛，哈登又C了两场，快船也就赢了这两场。另外4场没C的比赛，除了G5，哈登的表现也算中规中矩，称得上快船这轮系列赛表现最好的球员。“C两场”，之于其他球迷更像玩梗，之于哈登球迷好似救命稻草，仿佛只要哈登还能“C两场”，他就还有复活的希望，还有能力做回那个哈登。
确实，不能排除定位压制哈登火力这个客观事实。哈登整个常规赛只有两场拿到30+，季后赛6场就有一场33分， 一场28分。去年季后赛就更加极端，对绿军的45分和42分根本是他那一季常规赛没拿到过的数字。
哈登固然是“球霸”打法，但在火箭多年的大当家经历，并没有抹除他的合作性。巅峰出走，万年持球打法的哈登却能在篮网、费城和快船都跟球队原本的核心良好兼容，这跟他自我封印部分火力的愿意，以及转型装弹手的技能底子密不可分。带来的负面影响是，他可能会在赛季的某个阶段扭扭捏捏、畏首畏尾，然后在赛季结束后交出一份不能完全体现他能量的数据单。
哈登确实可以打得更好，起码在数据上，他做了一部分牺牲。
但是，不然呢？
除了以这种更具合作性的方式融入球队，你似乎也找不到哈登其他可维持的生存方式。一个当仁不让的哈登，要以舍我其谁的得分延续性支撑，而“C两场”的背后正是哈登缺少了持续C的基础。23年季后赛，哈登两分球命中率40.6%，创了自己的生涯下线记录，从21-22赛季开始的油漆区效率低迷从没能扭转，而哈登在成为一个发牌高手、造罚球高手和撤步三分高手前，他得首先是一个突破高手。这个本体被拿走，那么哈登就不能称之为哈登。24年季后赛，哈登没有一场比赛出手超过17次，在伦纳德受伤的背景下，没理由认为哈登还在保存实力，加产量就是他当下最难解决的问题。
“C两场”的真相是手感起伏的不可避免，以及出手机会的难觅。越是全力以赴的哈登就越不稳定，波峰版本帮球队赢下逆风局，波谷版本又会如何？如果因之输掉本该赢的局，得不偿失。常规赛，一个低调的控卫哈登，给了大家体面，也给了自己体面。季后赛，一个不得不C的哈登C两场，争夺的也只能是SMVP。他需要的不是加把劲儿争取C四场，而是一个“有事你真得上啊”的大当家。
哈登最终定档T3，其实不是在去年的基础上，根据这一年的表现调低。这更像是一种确认。对于过去几年发生的衰退，我们始终保持着“哈登真的永久告别巅峰版本了吗？”的疑问。
而现在，我们把问号改成了句号。
关于德章泰·穆雷要放进哪个分组，我还是做了一番挣扎：
他在马刺的后期和在老鹰这两年，当然是球队核心之一。但他的生涯历程避开了“围绕其建队”讨论的可能性。29顺位起点低，大伤错过了关键的过渡赛季，锋芒毕露时赶上了球队彻底重建，去到的新球队也只是把他作为补充而不是根本。所以，我没有把他放在三个核心组讨论；
穆雷比这个分组的大部分球员防守好一些，但依旧没办法把他放入拥有霍乐迪、怀特和斯马特的那个分组。他的主要功能性在开发与组织，能不能像霍、怀一样，在两个锋线核心身边随意切换模式，这需要用行动证明；
他也不是哈利伯顿或者哈登这种情况——他们去年就在这个分组，于是今年继续留在这里压阵——比起组织者，德章泰·穆雷甚至更像一个硬解法，他跟贾马尔·穆雷坐一桌的违和感已经渐渐消除。当然，合同上，他倒是弟弟，没资格跟人家相提并论。
把穆雷生涯各个阶段单独做成切片，他具有很多面。早年还是一个小角色时，穆雷的亮点在于同位置顶级的篮板球和抢断率。受限于投篮能力，得分集中于油漆区，这个时期的穆雷不好定位，因为防守好但没篮的1号位，在当今联盟的上限往往很低。
21-22赛季，穆雷水平大进步，得分与传控俱佳，成为了真正的球队头号开发手，场均21.1分、9.2助攻（2.6失误）和2抢断都是生涯高点。但你依旧会对他的定位产生质疑。缺失的远射是硬伤，凭大量中投撑不起高效率，作为球队第一驱动力带队上限会有多高？穆雷走核心方向，怀特走拼图方向，那么我一定会看好后者，因为走后一条路还可凭功能的多样性取胜，而走前一条路，得有一样足以争锋群雄的招牌技。穆雷有中投，中投比他厉害的可太多了。
老鹰时期的穆雷还是进步了一些。虽然在马刺的最后一年是穆雷的数据高点，但老鹰穆雷把三分球练起来了，而射程外扩既意味着挡拆发起更难被绕防针对，也意味着更好的兼容性。穆雷跟杨不合适，既不是穆雷的问题，也不是杨的问题，而是老鹰一开始攒这个局就有问题，他们现在也修正了这个错误。而鹈鹕是不是就更适合穆雷发挥，那又是另一个话题。
鹈鹕需要哪个版本的穆雷？
穆雷在老鹰这两年，防守退步固然有环境原因，但拼图向核心转化几乎都免不了精力转移，特别是年龄渐长后，这种转移会愈发自然。老鹰穆雷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也跟传统控卫关系不大，他固然是个还行的发牌手，老鹰的打法终归是后卫先抡起来，在此基础上，其他人跟着喝汤。那么，穆雷持球投炸裂硬解的场面注定深入人心。鹈鹕显然不是这样的球队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中距离硬解。他们或许需要个全职控卫，掌控节奏，安排好胖虎、莺歌与CJ的球权分配，但更全面的说法应该是：
有个能全职控卫丰富打法，让胖虎、莺歌、CJ接球更舒服，更专注于得分；
以及，更加重要的是，用一个“格子”解决尽量多的问题。鹈鹕主攻手溢出，留给辅助的位置被挤占，要求他们在1~2个位置上尽量多的提供功能性。在穆雷之前，鹈鹕没有一个球员能实现传控、领防、得分与拉开空间兼备，而他是最接近这个定位的球员。
换句话说，鹈鹕需要一个既往生涯特点凝聚到一点的多面手德章泰，而不是另一个硬解法的穆雷。
至少在鹈鹕人员再换血之前，是这个结论。
T2.5档
哈利伯顿
赛季前半程的哈利伯顿，放在T2.5委屈了。
赛季后半场的哈利伯顿，放在T2.5可能又勉强了。
季后赛，哈利在防守端被追打的惨状属实罕见，对面核心这么干没得讲，干这个事的人是麦克布莱德、哈特、迪温琴佐甚至贝弗利就有些尴尬。内姆布哈德和TJ-麦康奈尔证明了，没有哈利的时候，他们能做到什么。不过，以上都没有妨碍哈利拿到步行者季后赛最高的on/off数据和正负值。步行者在一片不被看好的声音里打入东决——谁会信任没有防守的球队——即便个个对手都有伤在身，步行者也绝对证明了，极致拼进攻跟不怎么防守对冲后，剩余的部分也足以赢下大量比赛，毕竟季后赛和季中赛同时说谎的概率不高。
哈利可能把上个赛季就被质疑的某些声音回应了。只攻不防的上限如何？过度依赖挡拆传球，缺少一对一的打法会不会高端局吃瘪？这取决于你对高端局的定义，而在每个赛季只有2支总决赛球队的情况下，我们肯定不能把未能笑到最后的选手都定义为高端局吃瘪。
哈利就是有他独到的地方。上个赛季，联盟OEPM前20的球员里，他的场均得分最低。他不是球队第一得分手，常规赛和季后赛都不是，这在这个时代的后场大当家里属实不多见。但哈利又不是活在上个时代的旧脑筋，他每36分钟出手8.7次三分，能在三分线外一步起手，撤步挪出一丝空间惩罚沉退，并在快攻推进观察不到中路机会后抬手怒射追身，这都是现代派飚射狂人的自信。他驾驭了一支全联盟比赛节奏最快的球队（之一），收下防守篮板球那一刻，威胁值就跟华子看到队友顺下机会时旗鼓相当。他精准舒适的喂球手法跟千里奔驰的哈特形成对照，“网红”球手与打工人挣钱的难度差别就是有这么大。
哈利伯顿，或者说步行者的比赛，会给我一种奇怪的“能源充分利用”的观感。什么意思呢？
篮球研究好像总是在这两件事上猛夯：
研究如何面对密集的防守开发机会，比如各种掩护与跑动，各种从缝隙中抠出投篮空间的运控技术；
研究如何提升终结效率，比如拉开空间优化攻筐环境，优化长两分出手为三分球。
但你把一场比赛录像递给哈利，询问他优化的策略，他的思路可能既不在开发，也不在终结。他可能会说——“为什么我们不把这些机会充分利用起来呢？”
“你看，底线球员跟篮筐之间有一个可跑动的通道，如果球给到这个位置，底线球员朝球的方向移动，就能形成一次空切。”
“如果我在弱侧防守人离开对位人，重心又无法立刻返回的时机把球给过去，这就会是一次大空位而不是小空位三分机会。”
哈利的阅读能抠出那些隐约存在的机会，这就大幅降低了对防守改变程度的要求。他出球的时机与精度，又能让瞬间存在的机会窗口被利用，这又降低了对把握度的要求，毕竟无人防守的切入和大空位，效率天然优于正面攻筐和要做复杂处理的小空位。
球场上从来都有很多机会，它们并非都能被利用。回归组织者本质的敏锐洞察力，这是哈利伯顿最骄傲的天赋资本。他完全可以被放入三大核心向分组，让我们以围绕建队的视角去观察他，但如果那样做了，也就浪费了他的独特性。他是现代的，也是经典的。是浮夸的，也是本质的。这个时代不乏比他综合实力强大的控卫，但要寻找一个最具控卫标识性的人物，我想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。
“控卫”分组至此告一段落。这个分组的总体情况如下：
